39、萋萋(三)_公主裙下臣(重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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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、萋萋(三)

  茗玥还没反应过来,那小家伙已经扑到她怀里,一脸濡慕的抬头看她,唤道:“三姐姐。”

  自他八/九岁起,便被教导着要设男女之防,他与她这样亲近的时候也渐渐少了,此时显然是想她想得紧,再顾不了旁的。

  他眼里还带了泪:“三姐姐,你一去便是小半年,连个信儿也没有,我和母妃都好想你……”

  茗玥叹了口气,又想起她离开楚都之前答应他要回来,若是自己在洹城就那么跟云罄走了,他岂不是会一直盼着?

  她摸摸他的头,发觉这小半年不见,他身量便高了不少。

  她看他通红的眼眶忙哄他,还拿出在宫外捎回来的小玩意儿,才好歹没让他哭出来。

  楚衍还是靠在她怀里不出来,良久才说:“三姐姐,我一会儿还要到父皇那里去。”

  茗玥点点头,还觉得有些舍不得,便问:“什么时候回来?”

  楚衍答道:“得了空便回来。”

  茗玥听了便沉默下来,他这个得了空,怕是趁着父皇病的昏沉无暇顾及他的时候。茗玥问道:“父皇现在如何了?”

  楚衍听了却茫然地摇摇头,“都是老御医在看,我又怎么知道?”

  他这句话不可谓不淡薄,甚至有些漠不关心。楚衍在皇帝身边的时候并不少,可实在算不上亲厚,甚至楚衍才十一岁的年纪,便对他的身体漠不关心。

  楚衍又道:“只是母妃近来有些头疼,我在父皇那里也不得空回来,有些挂念呢。”

  茗玥这就笑了,小家伙对她们倒是亲厚许多。

  匆匆用了晚膳,楚衍便要离开了。离开时还还抱着茗玥:“三姐姐,你日后不要在离开都城了。”

  他说这话之时咬牙切齿,还带着些阴狠,茗玥见他的神色一愣,这种阴沉的神色,在他脸上已经许久未见了。

  只是那神色只是一瞬便消隐了,几乎是错觉一般。他又接着道:“若是三姐姐再离开,我便要随着三姐姐一起。”

  他说这话之时眼中只带了纯粹的希冀,茗玥看着又松了口气,只当他是想自己想的厉害了,就哄着他:“好,日后带着衍儿一起。”

  楚衍果真眉开眼笑,连离开时的背影都开怀了许多。

  如今将近三月,院中的花正结了花苞,粉的白的,十分可人。

  锦妃边给楚衍缝着衣服,边跟她絮絮叨叨的说话,说着说着就叹了声,说道:“你少阙哥哥又让你七皇叔关起来了,这次说是罚的有些狠,少阙都七日未曾出府了。”

  茗玥先愣了愣,又想到怪不得自己回来一趟也没见到他,原来是又惹了祸了。

  “他又做了什么?”

  安少阙一年大祸小祸总要惹那么几个,只是被关在府中七日不曾出府,也是前所未有的。

  锦妃又叹了一声,道:“他这回招惹了燕尚书家的小小姐,那小小姐本是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,本也订了个亲,可如今却夸下口非他不嫁!”

  锦妃摇了摇头,颇为叹息,“你七皇叔也是个正经人物,少阙怎么……”

  茗玥默不作声。

  前世安少阙不知惹了多少风流债,她也不记得这个燕家小小姐燕玉罗和他有无关系。只是与安少阙几年相处,倒是更看出他的脾性来:他虽风流,却不无度。

  那些与他春风一度的女子,多是混迹于风月场已久,而像这些大家闺秀——那些他所谓的风流债——多数是她们一厢情愿而已。

  安少阙从未说过自己对她们有意,只是他的风流如此深入人心,安少阙只是稍稍对她们说一句类似调情的话,便可让她们以为,安少阙有与她交好的意思,甚至是对她有意的。

  偏偏安少阙外表还十分出众,加上他风趣的性子,让人爱上又是那样简单。

  茗玥不禁在心里叹息,让人家看上了本不应算作他的错……

  她想着安少阙前世大概是个负心汉吧,这一世才会有这么些麻烦找上他。

  她自觉十分讲义气,既然知道安少阙在受罚,便不能视而不见。于是午膳过后,她照旧吩咐不要人跟着,自己出宫到了安王府。

  安王并不在府中,得知她来的消息接待她的是安王妃。

  安王妃向来喜欢茗玥,见她来了立即拉着手嘘寒问暖,还问问在北疆有没有受什么苦,有没有被战乱殃及。

  茗玥一一答了,便装作不知问道:“少阙哥哥呢?我此次回来还未见他。”安王妃神色一僵,紧接着便红了眼眶,拿帕子去擦眼泪:“你少阙哥哥快让你七皇叔打死了!”

  安王妃长了一张柔美的脸,哭起来十分有梨花带雨之态,她又向来荏弱,稍有不合心意,便先哭一场再说。

  每每安少阙惹了祸,云王也没怎么狠罚他,大约也是怕安王妃哭。

  茗玥也深知她的性子,听她说这话也波澜不惊的耐心等她哭完,才听她继续说道:“以往我劝他他还听我几句,可这回我却劝不住了……燕家那个小狐狸妄图嫁给少阙,她怎么配得上?王爷还要罚他,让被人缠上又哪里是他的错?”

  茗玥嘴角抽了抽。所谓严师出高徒,慈母多败儿。如今安少阙这样的性子,也少不得是安王妃惯出来的。

  这还不算,安王妃怨了那个可怜的姑娘,还不忘要救儿子,拉着茗玥的手道:“玥儿,你七皇叔向来疼你,你去劝劝他。”

  茗玥点头应下。又问:“他现在何处?”

  安王妃与她说正跪在祠堂里,她也有几日未见了。

  安王虽被封了王,却也到底不是皇族,府中还留着祠堂,供着已故安王的牌位。

  如今春寒料峭,那祠堂又向来不生炭火,怕是阴冷的厉害。他在那里跪上七日,怕真吃了不少苦,

  茗玥这么想着,就道:“我先去看看他。”

  安王妃忙点头,还红着眼眶:“你快些去,趁王爷还未归……”

  茗玥不仅扶额,便是她也觉得云王妃对安少阙的宠爱实在太过了些。

  祠堂里自是如她所想一般阴冷潮湿,安少阙也并未端端正正的跪着,而是盘腿坐在蒲团上,拿胳膊撑着头打盹儿。

  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合规矩,也怨不得七日下来云王还未消气。

  茗玥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叫醒他,“少阙哥哥?”

  安少阙身子动了动,随即抬起头来,神色还有些茫然,待看清她的脸之后就笑了,“你这小丫头,可算回来了。”

  茗玥看他脸色实在不好,声音也还沙哑,不由忧心问道:“七皇叔怎么罚的你?你哪里受伤了?”

  安少阙却不答,只撑着她的胳膊站起来,理了理衣服,转眼又是随性恣意的模样。他揉揉茗玥的头发,“他能怎么罚我,不过和往常一样罢了。他能奈我何?”

  他虽是这么说着,也照常笑着,可茗玥却未曾忽视他眼中的苦涩。她知晓安少阙虽未曾言明,可心里对云王是十分敬爱的。如今云王这么狠狠的罚他,他不管身上还是心里,定然都不好受。

  安少阙看着她要哭出来的模样,还颇为嫌弃的摆摆手:“你来这里做什么?你又帮不上什么忙,不留神让父王发现了,还又要迁怒于我!”

  他还十分不满的加了一句:“反正他舍不得怪你,自然是要怪我。”

  他一面说着,一面后退两步倚上身后放着供果的案台,似是十分疲惫的按了按额头,又摆手催促她快走。

  实实在在的好心当成驴肝肺,茗玥看着他憔悴的脸,十分大度的不与他计较,还好心问:“皇婶说你几日不曾好好吃东西,要不要我给你弄一些?”

  安少阙还是摇了摇头,嘴硬道:“爷我还能让自己饿肚子?用的着你操心!快些走吧!”

  茗玥也想着他心思那么多,自然不会让自己饭都吃不上,却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,迟疑片刻,又道:“我看这一回七皇叔可没那么容易消气,若不然,我去找燕二……”

  “找他做什么?!”茗玥还未说完,就让他厉声打断,“我的事用得着他插手?”

  他这么喝了两句就忍不住咳了声,大约是许久未喝水嗓子都干了。

  茗钥嘴里说的燕二是燕尚书家的二公子,也是早前与茗等人三五成群结伴玩的人,总是装模作样的假正经,几年前还经商倒卖药材,平日里也十分讲究,从不见他靴子上染半点灰尘。

  早先他与安少阙也算好友,却不知为何结了梁子,二人一见面便横眉冷对。

  如今听茗玥又说起他,也早就料到他会恼怒。

  只是她还是撇撇嘴十分不屑,心道你不想与他有干系别招惹人家妹妹啊!

  安少阙看她神色,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,顿时又竖起一身毛,“爷我就愿意在这里呆着!就不愿与他有瓜葛!”

  茗玥还是没忍住回了句:“那你招惹人家妹妹做什么?”

  安少阙一听这话又红了眼,像是气糊涂了,直接道:“爷我就是故意的!他妹妹我怎么就碰不得了?爷我便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!”

  茗玥听他越说越荒唐,听他的意思竟成了要膈应燕二玷污了她的妹妹。她心惊肉跳的看着他,满脸不可置信,可没等他在说什么,就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,紧接着“啪”的一声。

  茗玥回过神,便看见安王一巴掌扇在安少阙脸上,颤着手指着他,“逆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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